霖小骨

微博:霖小骨儿
脑洞与渣文笔齐飞,勿怪。
没有文韬和武略,只是特别爱脑补。
Opponents are seldom your enemy;they enable you to become strong.

【绎夏小剧场】第三十八年夏至(上)

※军统处情报员袁今夏×汪伪政府要员陆绎

※授权自b站同名视频具体点我 

※民国,梨园梗

※喜欢请点亮小红心,小蓝手。

(一)

  装修考究的宅邸里,一位身着中山装,脚蹬锃亮黑皮鞋的男人,挽了挽自己袖口,露出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唱片机的唱针。黑胶唱片旋转起来,顺着一圈圈斑驳的麻文,悠扬又绵长的曲调婉转而出,是沙哑又有磁性的京剧唱腔。

  【衰草连横向晚晴

  半城柳色半声笛

  枉将绿蜡作红玉

  满座衣冠无相忆

  时光

  来复去】

  眼前的画面变成黑白又陡然清晰。

  (二)

  一九三零年,沈阳。

  春喜班是沈阳城最大的戏台班子,当年班主云遮月凭一曲《第一香》红遍了整个不大的小城,就连北平的官爷都惊动了,特地驱车不远万里来这戏楼里听曲儿。

  “长清短清,那管人离恨,云心云水,有甚闲愁闷……”

  戏台上锣鼓班子咿咿呀呀的起头,一身女官衣的云遮月甩着水袖姗姗来迟,哀哀怨怨,痴痴缠缠的调子勾得台下的观众忘了身旁的景物,全身心的投入这首曲子所描绘出的痴男怨女,世事无常中。

  此时,戏台后的院子里,一身白色云台衣的少女正掐着兰花指,眼波流转的与身旁一身散花玉兰花青衣的少年对着戏,脸上的油彩遮不住二人之间眉来眼去,愈来愈浓的情谊。

  少女踮着脚尖迈着旗鞋步,绕着少年悠悠转了一圈,似是表达戏中白蛇与青蛇的姐妹情,更似那别样的男女之情。

  “轰!”

  震天动地的炮火声响起,偏巧一颗轰炸机的炮弹不偏不倚的落到了这春喜班的戏楼上头,一名老者的二胡琴弦骤然崩断,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房梁被瞬时炸得粉碎,腾起带着硝烟味的一片烟雾。飞溅的弹片和着观众抱着脑袋四散逃窜的尖叫声。一时之间,方才还歌舞升平,人头攒动的春喜班子,霎时间被断壁残垣、鲜血哀嚎取代,论为人间炼狱。

  自那声炮响起,日军彻底攻进了沈阳,打响了侵略中原的第一枪。

  再瞧已是人去楼空,陡留半本落了灰土的日历躺在角落。那天正是一月九日,正月初二。

  (三)

  南下的火车喷着浓厚的蒸汽,在呜呜的轰鸣声中飞速驶过,距那炮火纷飞的一天,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一头齐耳短发的娃娃脸姑娘穿着灰黑色的警员制服,正气喘吁吁的沿着小巷的尽头跑了过来,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汗水已经打湿了那头利落的短发。

  与此同时,幽深黑暗的地牢里,男人被铁链绑着手,身上的白色衬衣早已破破烂烂,露出斑斑驳驳冒着鲜血的伤口。

  一位日本军官眯着那双绿豆眼,背着手走上前,看着男人低垂着头,那张坚毅又不服输的面容,唇边绽开嗜血的微笑。

  这就是上海,全华国率先推平低矮的土房,建起了时髦的小高层。

  这就是上海,外来人口大量涌入,渔港码头川流不息,各国大使馆一座座拔地而起。

  我们的故事,要从上海这座普通又特殊的前渔港城市说起。

  夜深了,一座二层德式小洋楼亮了灯,男人抓着手中还带着油墨香的电报,看着上面拼凑起来的摩斯密码,俊朗的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将手中的电报几下撕碎,点燃了扔进了脚边的火盆里。

  第二天,上海的每个巷子里都贴上了最新的时报,上面触目惊心的热点标题看的路过的行人纷纷感叹。

  《黄浦江发现女尸》

  “夭了寿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起了了喽。”

  提着小挎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对着身边西装笔挺,用头油梳着背头的男人,一双纤纤玉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状似惊恐万分的朝他的怀里钻去。

  彼时,那德式小洋楼二层的男人站起了身,一身的卡体绿色军装在逆着的阳光光下熠熠生辉,打眼一瞧,竟是日军的制服打扮。他的手里捏着一片薄薄的琵琶拨片,上面模模糊糊得刻着一个“ 夏“字,郑重又小心的瞧了又瞧。

  上海的警察厅里,娃娃脸姑娘焦虑的咬着下唇,听着局长拿着手中的长棍子戳着眼前布告板上,用钉子戳着的一张薄薄的照片。

  “最近好几起贩毒的案子都和他有关联。”

  照片上是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白色立领衬衫还戴了格纹领巾的男人,鼻梁高挺,面容坚毅,手拿黑色长柄雨伞,正仰头望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娃娃脸姑娘便是我们的主人公今夏,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想不起来。也对,她这种沦落异乡的孤儿,哪会和这种一看就出身高雅,留过洋学的翩翩公子哥有什么交集。

  “今天晚上,他们会在安吉尔歌舞厅会面,袁警官,就派你乔装成歌女接近他,探一探他的底细。”

  局长低沉的声音继续响着,周围的女警们一听是今夏的任务纷纷把目光对准了还在愣神的人。

  “袁警官,听清楚了么?”

  见今夏没什么反应,局长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耐。

  “啊,局……局长,听清楚了,我一定幸不辱命!”

  今夏看着全屋子所有的人都突然盯着自己看,立马回了神,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朝着局长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那就好,散会。”

  局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收了手中的棍子和文件,先一步出了会议室。很快,周围的女警也都纷纷站了起来鱼贯而出。

  “喂,这位今晚的目标可是够帅的,今夏你刚才看呆了吧?!”

  今夏身边的女警元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今夏的胳膊,脸上是八卦的笑。

  “怎……怎么会,这是我们的嫌疑人啊,我哪敢瞎想,就是样子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我一时之间想起他来了。”

  今夏赶紧连连摆手解释。

  “这样啊,那你的故人长得也肯定很帅,是你初恋情人?”

  “不不……怎么会,是小时候一个戏班子里的师兄罢了。”

  提起师兄,今夏又想起了之前与师兄在春喜班子学戏时天真烂漫的时光,那时候没有国仇也没有家恨。

  “原来今夏你还会唱戏啊,那局长安排你去安吉尔歌舞厅唱曲还真是安排对人了,真是看不出来。”

  女警员笑着和脸蛋有些发红的今夏肩并着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缓缓走出了会议室。

  

……

  傍晚,在警员们的精心打扮下,今夏脱去了平日里穿着的死板警服,换上了一身洋红色的掐腰高开衩旗袍,肩上披着白色的狐狸毛披肩,腿穿玻璃袜,脚踩红色的小高跟羊皮鞋,那头齐耳的短发特地找了师傅烫成了最流行的西洋卷发,那价钱贵得今夏连连咋舌。怨不得都说歌女舞女挣钱,光做个造型就要好几块大洋,幸亏这身衣服是租的,要不然卖了她都还不起。

  夜幕下的安吉尔歌舞厅是整个上海市最热闹的地方,纸醉金迷,歌舞升平,让今夏又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的春喜班,那时候的戏楼子里,每每班主唱出那首《第一香》总是这般的高朋满座,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只不过与春喜班里穿着长袍马褂的普通人不同,这里的宾客都是衣着光鲜的太太、小姐还有先生,单独拎一个出来都是今夏这个小员警惹不起的人物。

  桌子上摆着精致的高脚杯,里面是猩红色的酒液,今夏不认得,听说是洋酒,贵得很。

  熟悉的《夜来香》前调响起,这是今夏今晚化名歌女“红豆”要登台演唱的曲目,她有些紧张的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不太自然的迈着猫步走到了打着七彩灯光的诺大台子中央。

  那里摆着一支细长的圆形麦克风,她的手紧紧抓住了麦克风的杆身,手心都是热汗。这是今夏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登台唱歌,虽然有着几年的戏曲功底傍身,难免还是怕出了丑。

  好在歌曲不难,今夏又有基本功底子,这首如雷贯耳的《夜来香》从她的喉咙里哼出来,像是夜莺啼叫,婉转动听,别有一番风情。

  见台下的宾客反响不错,今夏也有了几分底气,脸上的笑容也露了出来,两颗圆圆的酒窝看得人目眩神迷。

  台下的宾客不知,原来这新来的红豆姑娘不光歌唱得好,人也长得漂亮,怕是将会成为安吉尔歌舞厅的下一个头把交椅。

  灯光在今夏悠悠的调子下愈来愈柔和,很多男男女女相拥着跳起了简单的交谊舞步。

  今夏自然没忘了自己的任务,一边微笑着唱歌,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周围的环境,搜寻着那张照片上的男人。

  首先映入今夏眼帘的是一双擦的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然后是一双包裹在灰色暗纹西装裤下的长腿,紧跟着是紧窄的腰身,宽阔的肩膀和那张俊朗又不失刚毅的脸庞。

  原来他今天换了个灰蓝色的领带。

  今夏看着男人与身旁端着餐盘的侍者擦肩而过,再一次将那人的脸与自己的师兄融合,看得痴了。

  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一天,自己仿若戏中白娘子,绕着化身青儿的师兄你来我往,情意绵绵。

  那男人便是陆绎,打一进门起就注意到了台上的姑娘,这一身艳丽的装扮都压不住她那张青涩可爱的小脸,看着她在舞台上满面笑容的唱着歌,歌声动听,似是天生的歌者。

  他狭长的桃花眸微垂,眼前也出现了那几年前师妹红脸揪着自己衣角,缠着与她对戏的样子,还有师傅云遮月在台上甩着水袖教二人基本功的样子。那段时光太过美好,早已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触碰的了。就如同那在舞台上的姑娘,不认识自己她还可以开开心心的在台上唱着歌,若是和自己有了牵扯……恐怕,再也不会露出这样明媚的笑容了吧。

  更何况当年春喜班出了事故之后自己拼了命的去寻也没找到师妹的尸体,怕是炸的连灰都不剩了。若是她,那刚烈性子断然不会当舞女的,如今眼前的人只是长得像她罢了。

  这次的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隔着薄薄的菱形木制屏风漏窗,陆绎有些贪婪的看着台上今夏巧笑倩兮的模样,怀里的怀表秒针不停,想起之前早已埋好的炸药,陆绎的手攥的死紧,都冒起了青筋。

  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的煎熬,在后台传出爆炸声的那一刻,陆绎逆着惊慌失措的人群,挤开层层叠叠大惊失色的宾客,朝着台上被吓得小脸煞白,花容失色的今夏伸出了手。

  “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那声音低沉又有磁性,是今夏这辈子断然不会听错的,哪怕时隔这么久,仍旧一瞬间就能认出他。

  今夏抬起那双圆圆的杏仁眸,里面是满满的惊喜和差异,将自己戴着蕾丝白手套的小手伸了过去,就如同那年朝春喜班内板着张脸,故作不在意却仍怕自己不小心练功摔着的师兄,递过手去的动作一般。

  只是舞台太接近后台安放炸药的地方,今夏的视线刚一挪开便看见了一个也就几岁大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和父母走散了,正缩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流涕,被拥挤的人群挤的歪来倒去。不行,这孩子在的地方太危险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今夏身子一斜,直直的朝着孩子所在的地方扑了过去,将那孩子推远的同时,自己也被陆续爆炸的气流重重的推了出去,撞在了远处的墙根底下。

  陆绎看着昏迷过去的今夏,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一咬牙还是迈开腿顺着人流出了歌舞厅。

  他不能让日军的特务在这里发现自己,况且那红豆姑娘已经被推离了爆炸范围,应当没有危险。

  身后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腾起的烟雾中,陆绎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任务完成了,或许离自己脱离开他们的掌控,又近了一步。而且,他也正好可以腾出时间去好好调查一下那位安吉尔歌舞厅的红豆小姐了。

  夜幕低垂,市里最出名的歌舞厅出了如此轰动的爆炸案,警察局和医院、消防队都很重视,一不会救护车就来了,拉着受了伤的宾客火速送到了附近洋人开办的教堂医院。

  手术室的灯明了又灭。

  被爆炸冲到墙壁上,摔破了脑袋的今夏终于被护士推了出来,所幸爆炸造成的威力不大,只是普通的皮肉伤,没至于磕傻了。

  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借着麻药劲儿,今夏合着眼皮安静的睡在医院的病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叫卖的报纸的报童便挎着布包沿街叫卖,嚷嚷了起来。

  “卖报了,卖报喽,昨夜安吉尔歌舞厅的爆炸案最新进展!”

  电车声轰轰,上海市又恢复了一片祥和,仿佛作业的那起惊天动地,炸毁了全上海最大歌舞厅的爆炸案不曾发生过一样。

  德式小洋楼里,陆绎展开手中的申报,诺大的主标题印着《不明身份女子舍身救人》几个铅字。

  再细看,说的可不就是昨夜那个为了救小孩子,傻愣愣的冲上去的,那个叫做红豆的歌女?

  陆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茶水,悬了一夜的心这才放下了。挑了挑眉,还是换下身上的军装,去了趟自己小组的暂居地,取了之前放在哪里的窃听器,又来到教堂医院,几番打听之下问到了今夏的病房。

  正巧歌舞厅的几个员工提着果篮去病房慰问今夏这个只上了一天班的临时员工,陆绎小心的避过他们的耳目,将窃听器安到了与病房只有一墙之隔,行人极少的走廊里。

  “红豆姑娘,我们来看你了。”

  员工里除了一个瘦高个小哥,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那女人也是今夏局里的员警,安插在歌舞厅做内应的。

  小哥看着是个普通人,但也难保不是那帮贩毒的集团的耳目。因此今夏见他们来了,还是提高了警惕,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红豆姑娘你小心些,刚救了人,可别再伤着了。”

  那小哥放下手中的果篮,笑着扶着今夏坐了起来。

  今夏一听他的话,眉头一皱,当时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只顾着逃跑,这小哥怎么知道自己是救了人才受的伤?

  见今夏起了疑心,旁边那员警假扮的女侍者这才笑着补充道:“姑娘,你这救人的光荣事迹可是整个上海都知道了,现在到处都是称赞你,等着你痊愈之后听你唱曲的人呢。”

  “原来是这样啊。”

  今夏苍白着小脸,点了点头。

  “诶对了,我昨天光顾着逃跑了,看到有个男人原本想去救姑娘,可是你为了救孩子被推了出去,之后他就失踪了,姑娘你可认识他?”

  女侍者提起了话头,意思是让今夏说出昨夜探来的情报。

  “哦,那是我的一个故人,”提起昨夜见到的男人,今夏的眼神莫名的温柔了许多,“他叫陆绎,我和他从小在梨园一起长大。我们都在一个叫做春喜班的戏班子当学徒,那是沈阳最出名的,班主叫做云遮月,他唱的《第一香》可出名了,作为班主的关门弟子,我们俩从小在一起唱戏……几年前日军入侵华北,春喜班被炸了,我和师兄也走散了,没曾想这么巧,还能在上海相遇……”

  窃听器的那一头,听完了今夏整段话的陆绎原本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取下窃听器,薄唇展开一抹由衷的微笑。

  今夏,我终于找到你了。

  (四)

  那天,今夏说了很久,像是要把自己前半生的回忆全都说完。可那背后的真正原因,今夏并未提及半分。

  春喜班被炸后的一年,也就是一九三一年秋,侥幸逃离爆炸的今夏,离开沈阳,来到上海,投身复兴社。

  同年,不断寻找今夏的陆绎被日军俘虏,假意归降。

  一九三九年,陆绎任职汪伪政府,代号“秋蝉”,而阴差阳错之下,今夏竟身处军统情报处与他对立。

  可今夏为何现在的身份却是一个上海市公安局的小小员警,那是因为不久之前,情报处的处长单独将她叫到了办公室,递给了她一个封着火漆的绝密信封。

  她被情报处下派到了这里,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接近这个代号叫做“秋蝉”的男人。从她在警察局看到了那张照片开始,她便知道,那男人既是贩毒集团的头目,是陆绎,也是秋蝉。

  那张照片,她在处长给自己信封里,便早已经见过了。

  在情报处工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身不由己,再乖顺的兔子也会变成机敏聪慧的狐狸。而她袁今夏,就是那只潜伏在暗处的狐狸。

  员警的身份是处里给今夏安排的,汪伪政府的特务千千万,她不知道为何情报处需要自己大费周章调查代号秋蝉的陆绎,而且这么久了,只交代了让自己接近他,一直没有下文。

  她知道,这一次的爆炸一定和他有关。安吉尔歌舞厅其实早已沦为日军的秘密情报基地,现在被炸了,陆绎的身份便更加扑朔迷离。她一直不信师兄会归顺汪伪政府,可太多的证据表明,如今的师兄早已不是之前的人,他现在是名叫秋蝉的日军特务,是整个华国的敌人。

  这次的爆炸虽然蹊跷,但也给自己创造了莫大的机会。因为陆绎终于露了面,并且今夏相信在他提出要带自己走的那一刻,一定早就认出了自己。

  是时候,以原来的身份接近他了。

评论(30)

热度(524)

  1. 共3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